剛剛在放空大腦，盯著實驗室外的樹木看，注意到樹上的枝桠一直不斷的在做分形，大的分支產生小的分支，而小的分支本身又再重複著同樣的事情。這種模式讓我非常直接的聯想到，這不就是一種遞迴嗎？
在計算機裡面，遞迴（recursion）是指在一個函數或過程中調用自身的行為，是一種重複的過程。而在這裡用到這個概念，是因為在遞迴中，對我來說最神奇的感覺就是它在這個過程中自己創造了自己，而問題（往往是搜索問題）在不斷的自我創造過程中被解決，這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而在今天的討論中，我們定義的 recursion 就是這樣一種自我複製的 pattern，這樣的定義也許不嚴謹的符合算法裡遞迴的各種屬性，但對於今天的問題討論來說，不妨借用這個概念。
模因與基因#
之前我發了一個 memos 來討論宗教在什麼地方做對了。我認為是因為任何存活下來的宗教，本身都有著強烈的將自己傳遞下去的要求。雖然每個信眾理解的神都不一樣，但就像基因的複製無法保證完全一樣，宗教從來也無法一絲不苟的傳承下來的。但重點是它成功的在新一代信眾的腦中複製了一份自己，而如果複製的這一份恰好也包含了繼續傳教的習慣 / 教義，那麼這個宗教就成功的活了下來。
這個道理在生物演化中有著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對應。任何能夠生存到現在的物種，在種群上或者個體上都一種強烈的想要把自己的基因傳遞下去的需求。作為基因自我 recursion 的載具，無論是人類或者任何其他生物，很多行為都是被設計來最大化繁衍下一代的可能。因為雖然基因沒有思想，但存在本身就是意義，而不斷的存在配合著選擇的壓力，就能在無意識的情況下誕生出各種複雜的內容。而只要存在，儘管在億萬斯年中原本的基因可能被改得面目全非，但相比於沒有自我複製傾向的其他東西，比如岩石，地塊運動等所有非生命的東西，這些基因更鮮明的留下了自己的印記。
可以說從這個角度觀察，生命就是基因自我複製在選擇壓力下的產物。
除了讓自己的遺傳物質傳遞下去之外，人們同時還希望希望將自己接受的文化，語言以及思想傳遞下去。這種在文化中傳遞的東西，對應生物學中的基因，被稱為模因。
模因這個概念是我在看 B 站視頻下飯的時候獲得的。當時同時想到的，是在維基百科上瀏覽的” 無神論者 “詞條。其中人口分布部分記錄了，近幾年無神論者的人口比例不斷在各個國家降低。當時閱讀到這點的時候，我對這個現象只有疑惑，並沒有一個好的解釋。
但理解模因有著和基因相似的意義，甚至各種文化現象也遵循這個規律，我發現也許這就是答案。宗教雖然在個體上是愚蠢的，但宗教本身有著強烈的將自己傳遞下去的要求，所以它能在這個神越來越不重要的時代還能不斷繼續繁衍。而僅僅是反對神的存在，本身並不是一個期待自我複製的模因，因此無法讓無神論的人群穩定的在社會中佔據更大的比例。如果想要和宗教愚昧作鬥爭，那就需要一種渴望自己存在下去的知識和思想。這可能本身，就有很重的” 宗教味道”。
模因和 recursion#
之前討論宗教上的自我複製和樹木上的分型，我就是想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宗教的存在也是一種 recursion，是一種和生物演化一樣的模式。那些可以在漫長歲月中留存下來的，大多都是這樣，有著一個基礎的 pattern 和不斷複製自己的趨勢。但 Recursion 在這兩個例子裡，又分別讓我理解了 recursion 兩個不同的意義。
樹木中的例子告訴我們，個體上的分型帶來的好處在於帶來試錯過程和探索空間。無論是對於人還是樹木，面對的 search space 都過於龐大以及難以理解，保留在各個方向上探索的機會，然後讓結果來修剪枝桠。這是無論樹木還是人類社會的發展都遵循的邏輯。也是同樣這個邏輯，導致在科學和產業的探索過程中，我們會有 偉大不能被計劃 這樣的感悟。
而談論文化或者宗教的時候，我們重點看到的是重複本身的意義。如果沒有自我複製的傾向，那就不會有機會試錯，也就很難在更長的時間維度上存在。
在每一個這樣的自我複製的 pattern 下，我們都可以看到選擇壓力帶來的 heuristic。比如樹的兩部分，枝桠與根系，他們都有著分型的結構，不斷複製自己。枝桠的作用是光合作用，所以枝桠雖然不斷向著不同方向，但長勢最好的是接受陽光最好的方向。所以我們最後看到這棵樹的各個枝條都 “努力的往上長”。而根系的作用則是吸收元素和水分，所以樹木在地下的部分雖然不像地上這部分這樣有清晰的方向，但也遵循著自己的 heuristic，被動的在被環境篩選。
有意思的是，乍一看樹木的分型發生在空間上，但他同樣也是在時間上的不斷探索。而人類的文化試錯，也同樣發生在不同的時間和空間上。這樣的觀察可能不會指向任何有意義的結果，但單純去思考它，就會給我一種很玄妙的感覺。